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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NMOSD抗争的这九年:解开被困住的自己
发布时间:2023/05/25

生病尤其是罕见病,对患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。罕见病不仅仅是一种医学状况,更是一种生活方式。


确诊只是一个开始,很多患者甚至从确诊之前,人生节奏就不得不被改变。从有症状开始他们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、精力和金钱来寻找合适的医疗资源和治疗方式、社会支持……


2014年初,晓燕开始出现嗜睡、打嗝等症状,她辗转于多个科室诊断,直到双脚开始麻木无力,逐渐向上蔓延到腰部,走路也不再稳,最终被确诊为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(以下简称:NMOSD)。


NMOSD是一个中枢神经系统的自身免疫性的罕见病,一般和人体免疫异常有关系。它是因人体免疫混乱对自身器官发生攻击导致,主要累及视神经、脊髓和大脑特殊部位。全球总患病率为十万分之一(1.82/10万),中国NMOSD患者人群约有5万人,目前该疾病已被列入我国第一批罕见病目录之中


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,晓燕恐惧过、悲伤过、无助过,但她选择直面疾病,并于2016年成立了NMO上海之家病友会。从确诊为罕见病患者,到对抗疾病,再到联结与帮助更多病友,对自己、病友群体与社会产生更大更积极的影响。其实晓燕是跟我们一样的普通人,她是如何走出困境,应对一个接一个的挑战,同时比普通人更加深刻的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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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:晓燕


以下为NMOSD患者晓燕讲述自己的故事,让我们用“第一人称”视角走进罕见病:


01



突袭:噩耗来临

 NMOSD day 


我在2014年5月被确诊为视神经脊髓炎,但在被确诊之前,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嗜睡、呕吐和打嗝等不舒服的症状。


这段时间,每天下班后只能在家躺着,浑身没有力气,一天能睡十七、八个小时;之后开始出现呕吐症状,不管吃还是不吃,都会呕吐;后期开始打嗝(呃逆),很像吃饱了似的打嗝,打嗝其实是NMOSD一个非常典型的症状,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以及会忽视这个症状。


五月初,我感到我的双脚开始麻木无力,逐渐向上蔓延到腰部,走路也不再稳。经过检查,医生最终通过核磁共振确诊了我的病情:NMOSD。但在之前的一些检查中并没有发现问题。可能是由于我年轻以及这种病比较少见,导致之前医生没有往视神经脊髓炎方面想。


确诊后的一段时间我经常会想,“为什么,为什么会是我”,接受自己患上了罕见病这事儿真的很难。


02



自救:从恐惧到接受

 NMOSD day 


对每一个患者来说“接受”是积极应对的第一步。


回想起来,在最初确诊的那段时间,对我来说还是挺痛苦的,本来应该是这个社会中流砥柱的年纪,却因为疾病直接影响到了家庭、工作、生活。对自己身体和生命感到担忧。


我在治疗初期大概哭了有两个月,有段时间我发现我一哭腿就会痛性痉挛,持续一段时间就会缓解,我哭它就发作;偶尔不哭了,做点高兴的事情就会缓解痛性痉挛引发的疼痛。


我逐渐认识到情绪与病情是有关联的,慢慢的我就学会了让自己保持良好心态和情绪,学会和这个疾病“和平共处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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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:晓燕

我知道这个病就在我身体的某个角落,但是我有我自己的生活,我每天开心的生活、学习、工作、遵医嘱治疗吃药,不刻意去寻找这个疾病小恶魔,在身体哪个角落都随它。


我的心态变得积极乐观,能够保持良好的情绪和心态面对自己的病情,以及生活中的各种挑战。生活也逐渐回归正常,整个人不再被疾病所束缚。


03



复发:痛中之痛

 NMOSD day 


无法根治、容易复发、高致残率,是NMOSD患者的“痛中之痛”。


自然病程中,约50%患者在5-10年内遗留有严重的视觉功能或运动功能障碍。2019年中国首个NMOSD患者调研显示,超过6成患者生活不能完全自理,由于频繁和严重的疾病复发而累积残疾。


我国国内现有预防复发的药物多为经验性使用靶向B细胞和T细胞的免疫抑制药物,包括硫唑嘌呤、糖皮质激素、甲氨蝶呤和米托蒽醌等,这些药物均为超适应症使用,缺乏高级别证据,且疗效不理想,而且现有药物具有感染、肝功能损害等诸多安全性问题。


所以,患上NMOSD的那天,我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。


我在上海华山医院进行治疗,我很幸运遇到了专业的医生,在家人和医生的双向加持下,我比以前更关注自己身体变化,也接受了复发的可能性,积极配合医生找到合适自己的治疗方案。


从2014年5月确诊到现在这段时间里,我也被药物的副作用困扰过,被复发折磨过。但是我更相信科学相信我的医生,我知道他会根据我的情况会为我定制治疗方案。比如,疾病初期的治疗是大剂量激素冲击联合免疫抑制剂硫唑嘌呤,缓解期激素逐渐减慢小剂量维持。


硫唑嘌呤使用2个月的时候,我的肝肾指标、血常规不是很理想,此时免疫抑制剂就从硫唑嘌呤换成他克莫司,从2014年九月到今年二月一直用他克莫司。


其实我在治疗期间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:争取终身不复发。但生活永远都不会遵循你的计划去执行。


多年来,我长期口服他克莫司免疫抑制剂治疗,没想到今年二月我又复发了,没有任何诱因的复发了,而且这次复发相对比较严重。


复发后我第一时间去医院复查和治疗,目前大剂量激素冲击治疗已经结束,医生针对我的情况给出了新的治疗方案——伊奈利珠单抗治疗。


复发虽然打破了我最初给自己定的目标,但幸运的是复发后可以有药可医,且该药已经进入医保,打破了NMOSD患者长期面临无药可用、用不起药的困境。


用药后我的血常规、肝肾指标正逐渐变好,身体和生活都在恢复期,复发的阴霾逐渐散去。


我最近经常去医院复诊,坐地铁的时候看到广告牌上的一句话是“保持热爱,奔赴山海”。其实刚复发那段时期,看到这句广告词,内心的独白是“我现在奔赴不了呀,我连走路都走不好”。我现在再看到这几个字,我会说:“我可以,等等我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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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:来源网络


我心里还会给这句广告词一个建议,把“保持”改成“充满”。因为我的电量还没有满格,我要有一个充的过程,我要充满热爱,奔赴山海。等我充满了一定带大家一起去奔赴山海。


04



转变:汇集更多力量,为自己更是为他人

 NMOSD day 


我决定要做点什么,去帮助其他和我一样的罕见病人。


于是在2016年成立了NMO上海之家病友会,找到自己的同伴,对于罕见病患者来说是莫大的安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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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:MS/NMO上海病友会

在病友交流群交流沟通中,我们身为罕见病患者在社会中追求平等、角色认同等问题感同身受。我们努力汇集各个领域的专业力量,为大家搭建桥梁,打破认知差和信息差。


在公众号“NMO上海之家”上,我们也整理了NMOSD患者讲述的治疗故事,一段段自述,见证了他们战胜疾病的信念、在疾病面前绝不低头的决心。


我们是中国第一家以NMO命名的病友组织。推动罕见病,需要知识,更需要智慧;需要情感,更需要情怀;需要支持,更需要坚持。这就是我们成立NMO上海之家的初心。我们希望大家都能够在一起勇敢的去面对这些疾病,NMOSD,MS,MOG,我们一起勇于直面疾病,抱团取暖,用医学和爱的能量扩展生命。


跟病友们有了更多接触,也让我对罕见病群体现况有了新的启发与思考。我们有些病友不愿意在活动中露面,不愿意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患有这种疾病,就是所谓的“病耻感“。同为患者理解他们的顾虑,同时也反映了社会对于罕见病的包容度还不够,认可度还不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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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:2020年病友会(线下部分)

所以,仅仅是病友间抱团取暖是不够的,我们要去推动和扩大公众对罕见病的认识。呼吁社会对于罕见病,包括视神经脊髓炎这个疾病,应该多一些包容和宽容,少一些歧视和区别对待。我们患有这种疾病,并不代表我们是怪物,这种病也不会传染,而且是可以治疗和控制的。


现在无论是医疗政策、疾病认知、信息获取还是治疗进展,一切都在变好。罕见病群体正在被慢慢看见,大家的心声正在被逐渐听到。我会继续为罕见病人群发声,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权益。


我很感恩、也很庆幸,感恩有越来越多伸向我们的手,庆幸我自己也已经真正的可以与疾病共处。


5月25日,是一年一度的中国NMO(NMOSD,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)患者关爱日。目前临床上尚没有能够完全治愈NMOSD的方法,因此,无论是患者还是医生对新的治疗药物都十分关注。近年来,三种新的单克隆抗体疗法已获得中国监管部门批准用于治疗NMOSD:伊奈利珠单抗(靶向CD19)、依库珠单抗(靶向补体蛋白C5)和萨特利珠单抗(靶向IL-6受体)。


参考文献:

[1]中国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诊断与治疗指南(2021版)[J].中国神经免疫学和神经病学杂志,2021,28(06):423-436.

[2]2019中国视神经脊髓炎谱系疾病患者综合社会调查

[3]Wingerchuk DM, et al. Lancet Neurol 2007;6:805-815.

[4]中国免疫学会神经免疫学分会 中国神经免疫学和神经病学杂志2016年5月第23卷第3期

[5]Ciron.J Rev Neurol (Paris) . 2018 Apr;174(4):255-264

[6]Tahara M, et al. Lancet Neurol 2020;19:298–306.

[7]Bruce AC Cree, et al. Long-term efficacy outcomes with inebilizumab treatment in neuromyelitis optica spectrum disorder: the N-MOmentum trial. Presented at the 7th Congress of the European Academy of Neurology (virtual) 2021